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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问答环节
访谈开始于一个快速问答环节。当被问及演员梅尔·吉布森是否曾帮助美国放松对维生素的管制时，大卫·塞雷斯回答“是”。他还确认，补剂可以在没有真实证据的情况下声称对健康有益，并且可以在未经公共卫生机构批准的情况下在美国销售。对于科学家们是否因害怕脂肪而助长了肥胖危机，他的回答是“也许”。
最后，关于维生素补剂最大的迷思，塞雷斯指出，那就是认为“如果一点点是好的，那么更多就一定更好，并且既有益健康又安全”，他强调这并非事实。
维生素的起源：一项真正的医学突破
乔纳森·沃尔夫指出，在维生素最初被发现时，它们是一项真正的突破，能够治愈致命的疾病，例如坏血病。塞雷斯对此表示赞同，并解释说，英国水手之所以被称为“Limeys”（吃青柠的人），正是因为他们通过吃富含维生素C的青柠来治愈坏血病，而这在当时水手的常规饮食中是缺乏的。
他提到，除了维生素C，还有许多其他的例子，比如添加到面包中的B族维生素、用于预防甲状腺肿和儿童克汀病的碘，以及预防佝偻病的维生素D。每一次这类发现都是对公共卫生的巨大贡献。然而，他认为，从那以后，人们一直在等待下一个关于维生素的重大发现，但似乎已经没有更多了。
从治疗疾病到广泛使用：美国的监管放松
健康人群为何热衷于维生素
当被问及为何维生素的承诺对于那些自认为健康且并未被诊断出缺乏症的人群如此有吸引力时，塞雷斯解释说，这源于人类希望掌控自己命运的普遍心理。健康是一个神秘的黑匣子，如果现在能做些什么来延长健康和寿命，这种能力是非常诱人的。维生素被宣传为具有这种功效，尽管缺乏充分的证据。市场营销的能力，即以暗示健康益处的方式进行宣传，助长了这一趋势。
梅尔·吉布森与《膳食补充剂健康与教育法》
塞雷斯指出，虽然这一转变可能是渐进的，但在九十年代，一项名为《膳食补充剂健康与教育法》（DSHEA）的法律获得通过，对该行业进行了放松管制。当时，补剂行业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金，通过向政治活动提供大量捐款来推动该法律的通过。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梅尔·吉布森参与其中。他被聘请拍摄一则广告，广告中，身穿浴袍的他在自家厨房被一支特警队逮捕，原因是他拥有维生素。他在广告中呼吁人们写信给国会。这场广告活动非常成功，其引发的致信国会的信件数量甚至超过了整个越南战争时期。这则广告给公众造成了一种印象，即政府（FDA）正试图夺走他们的维生素，尽管当时并无此类行动。
这项立法最终从根本上放松了对任何被标记为“膳食补充剂”的产品的监管。它剥夺了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对这些物质的监管能力，并留下了特定的方式，允许补剂进行暗示性的广告宣传。法律中实际上写明了，你可以声称某产品“支持心脏健康”或“支持大脑健康”，而无需任何直接证据。
补剂声明背后的科学：事实与误导
监管差异与漏洞
塞雷斯强调，这与药品的监管方式截然不同。药品公司必须经过一系列随机对照试验，证明其产品有效，并经FDA审查才能上市销售。而膳食补充剂则被视为营养素，因此被假定为安全的，无需科学证明、无需效益证明，也无需安全测试即可销售。他认为，大多数美国人并不了解这个行业是多么不受监管。
相比之下，欧盟和英国的监管要严格得多。自2008年成立以来，欧洲食品安全局拒绝了超过90%的提交声明。而在美国，由于没有提交声明的要求，因此不存在类似的审查委员会。塞雷斯举例说，作为一名有信誉的营养医师科学家，他可以轻易地将自己的信誉放在标签上，销售碾碎的玫瑰果粉，并声称它“支持肾脏健康”来赚大钱，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这样做，尽管并无直接证据支持这种说法。
科学如何被误用：从培养皿到人体
塞雷斯解释了补剂公司如何利用科学来误导消费者。一种方法是利用来自培养皿的间接证据。例如，某种物质可能在培养皿中对某个细胞产生反应，而这个细胞是某个器官系统的一部分。基于这种非常间接的证据，他们就可以声称该物质“支持”该组织。然而，问题在于生物学极其复杂。一个反应很可能会引发其他反作用以维持平衡。他用一个比喻来说明：如果你做A得到B，做B得到C，做C得到D，那么你做A直接得到D的可能性接近于零，因为中间有太多干预过程。
关联性不等于因果性：前列腺癌的研究案例
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在营养学中发现的许多关联性，实际上更多地是由于潜在的疾病状况，而非营养素水平本身。他举了一个重要的例子：研究发现患有前列腺癌的男性体内维生素E和硒的水平较低。于是，一项为期10年、涉及约3万名男性的大型、严谨的研究（俄亥俄男性研究）得以进行，参与者被随机分配接受维生素E、硒、两者皆有或安慰剂。结果与预期完全相反：接受维生素E或硒的任何一组，其前列腺癌发病率增加了约18%。
这表明，最初观察到的低水平是癌症的“结果”，而不是“原因”。后续研究不仅证实了维生素E、硒与前列腺癌之间的因果关系，还发现了其与癌症复发的关系。塞雷斯用变灰的头发与衰老的关系作比，来说明这种混淆因果的逻辑谬误。
滥用统计数据：记忆力补剂的案例
塞雷斯还提到了另一个例子，一家记忆力补剂公司声称其产品基于一项研究。然而，这项研究的总体结果（基于经过验证的整体评分）显示无效。该公司对数据进行了三四十次亚组分析，最终找到了两个看起来方向正确的结果，并以此为依据声称其产品有效。从生物学上讲，该产品（一种蛋白质）也根本不可能起作用，因为蛋白质无法完整地通过肠道，更无法进入大脑。经过七年的诉讼，该公司最终败诉并更改了其广告。
科学的演变与公众的信任危机
塞雷斯承认，科学家也会犯错并改变观点，这导致了公众的信任缺失。例如，过去曾被广泛推荐的低脂饮食建议。他坦言，在他职业生涯早期，他也曾向人们提供这样的建议，但现在他认为这是糟糕的建议，甚至可能让某些人更容易增重。
他认为，科学界在如何向公众传达建议及其证据强度方面做得不够好。公众需要理解，科学建议是基于不同层次的证据，从最高级别的随机对照试验到最低级别的个案报告。当基于观察性研究等较弱证据的建议后来被证明不正确时，公众的信任就会受到侵蚀。他认为，一个优秀的科学家应该能够承认“我不知道”并愿意“改变我的观点”。
实际建议：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普通健康人群的维生素建议
塞雷斯明确表示，除非医生为你确定了特定的风险或缺乏症，否则对于健康的普通人群来说，服用任何这些补剂都没有益处，只有少数例外。他的建议是“不要浪费你的钱”，并且你所做的事情实际上可能存在未被发现的风险，因为这些产品并未经过适当的长期研究。
关于特定维生素
重症患者的情况
令人惊讶的是，即使在重症监护室（ICU）的危重病人中，补充维生素也并未显示出益处。例如，尽管观察到危重病人的维生素D水平与存活率相关，但随机试验表明补充维生素D并无益处。这是因为在疾病期间，与维生素D结合的蛋白质水平下降，导致测得的维生素D水平下降，这同样是疾病的结果而非原因。同样，在大剂量使用维生素C的试验中，也未能显示出足够的益处，反而存在潜在危害。
老年人与复合维生素
对于老年人是否应服用复合维生素，塞雷斯同样持怀疑态度。尽管有一些暗示性的证据表明可能降低痴呆症的发生率，但证据非常薄弱。鉴于在他职业生涯中多次被某些物质的有害作用所震惊，他无法支持仅仅因为超过某个年龄就进行大规模补充的想法。
益生菌、益生元与最终的饮食建议
最佳的健康饮食方式
塞雷斯再次强调，由于缺乏长期的饮食随机试验，我们对饮食建议的确定性并不高。但他根据现有最佳证据给出的建议是：
他最后的建议是：“审视你的饮食，而不是去维生素商店。”
Why Your Daily Multivitamin Could Be Harming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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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2025.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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